神奇的非洲,每天发生着各种神奇的事情。之所以神奇,其实是有悖于人们的常识。比如,身着大红大绿肥大裙子的非洲胖大妈头顶着一个火炉,火炉中的炭火红彤彤的,上面还烤着地瓜;再比如,破烂不堪的小面包车载满着乘客从你身边飞驰而过,车顶高高地堆放着各种行李,在行李的最顶端站着一只山羊,挂着两只大公鸡。
神奇的埃塞俄比亚,时常会上演各种奇葩的故事。今年6月,受疫情等因素影响,政府要求水泥供应商降低价格以遏制通货膨胀,而水泥供应商却纷纷降低产能,再加上经销商哄抬价格,造成严重供给不足,实力较弱的当地承包商纷纷停工,中资企业再次像抢购口罩和消毒液一样的疯狂,兄弟单位打电话第二句话一般就是:你们那里有水泥吗?
国际部承建的埃塞俄比亚迪巴克公路建设也紧需水泥,于是我们开始了寻找水泥的旅程,并且要在旱季到来前确保到货。距离项目最近且有经济优势的水泥厂只有一家,但所处的T州正在与联邦政府角逐,并且要独自举行州级别的大选。研判可行路线之后,我们与当地助理一起开着皮卡,带着酒精喷壶、足量的口罩,还有国内空运的应急药品,从营地出发,当天就到达了项目所在州的首府。
当地疫情比较严重,人人自危。我们到酒店后感觉怪怪的,各种异样的眼光甩过来,酒店的保安、迎宾和大堂经理很自觉地将露着鼻子的口罩向上推,虽说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的口罩是棉布的,最多起个心理安慰作用。车旁的乞丐也挪动了脚步,试图与我们保持距离,但习惯性地伸出脏兮兮的手。我们一个眼神砸过去,乞丐就向后挪了一大步,收回了手,转身走开。酒店路边的一位中年妇女,用头巾将怀里的孩子罩上,并用头巾的一头握住了鼻子,加快脚步走开了。相互憨憨一笑后,我们开始各种电话沟通和确认,联系了边防、卫生局、警察局、机场、水泥厂、酒店,联系了认识的有可能提供有用信息的埃塞人和中国人,最后的结论是没有确切结论。
我们需要用最快的方式买到水泥。若直接开车去T州1天就能到,但在边境处就可能被强制隔离,直到大选结束。开车或者乘飞机去首都,然后飞到T州首府,会面临在飞机上被感染的风险,但到了之后只会临时隔离在酒店并进行核酸检测,结果为阴性即可自由活动,但如果是阳性就不敢想象了,索性也就不想了。
去首都的路有好有坏,大峡谷那一段最为糟糕。从酒店出发,颠了三个小时候后,三个人有点饿了,下大峡谷前,看到路边几个小孩手里举着什么东西在叫卖。车到跟前,只见路边上由三块石头架在一起,从旁边捡凑的枯枝生着火,火旁散落着剥落的玉米包衣。几个小孩儿兴高采烈地挤到了副驾的窗口,扒着车,垫着脚,把有黑有黄的烤玉米用小手尽可能地高举,往车里送。我们挑选了两个烤的相对较嫩的玉米棒子,每个10比尔,相当于2元人民币。车辆启动,车内的氛围活跃起来,毕竟有吃的了,而且是现烤的玉米棒子。一口一口地咬下去,细品一下,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,相互调侃着退休后可能还会记得这个地方的玉米棒子。
从首都飞T州的航班是第二天上午的,稳妥起见我被留在首都,作为最坏情况出现时的“后手”,同事和小助理买了足够隔离15天的食品——当地产的方便面(贼难吃)、饼干、奶粉、炒麦子,还有一大瓶酒精。进机场前,他们开始了最后的武装,同事戴上了双层口罩和橡胶手套,拎着酒精喷壶。到T州首府后,他们被专车拉到指定酒店,取样进行检测,据同事后来说他给小助理做了榜样,大大方方被棉签捅得龇牙咧嘴,小助理还笑出声来。轮到小助理的时候,被捅得两眼流泪,后来我问小助理什么感觉,他咧着嘴,露着大白牙说感觉还ok。
第二天结果还没有出来的时候,同事在微信上说刚才从他们的酒店带走两个阳性的,他有点担心,如果自己确诊不知道要被拉去哪里关起来治疗。在水泥公司中国朋友的协调下,水泥公司给了一封证明信,类似以前的介绍信,总之就是说我们是来买水泥的中国公司,此前已经通过信函正式预约好的,言外之意是我们是好人,担保不参与政治,不会破坏选举。有了这封信加上检测结果才能避免14天的隔离。第三天中午,同事发来微信:检测结果出来了,阴性,感觉好多了。拿着检测结果,同事带着助理去了水泥厂,见了总经理,顺利地签订了水泥供应合同后,项目业主和监理对此事都给与了高度评价,他们觉得能买到水泥就是个奇迹,更何况是在T州大选之前签订了为期一年的供应合同。而对于我们,只是努力在做,没有想创造奇迹,只是觉得干就完了。
签合同、付款、下订单,联系物流公司派车,终于第一批共四车水泥在旱季到来前的第一周顺利到场了。这个时候,回想逆行的历程,努力付出有了收获,感觉一切都值了。